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济风堂伙夫

系钓舟(二)

私设国丧已过。

晚间,正阳宫,戌时。

荀白水入殿的时候,里边很静。

宫娥侍立在廊柱下,以铜枝轻轻挑拨烛台上的灯火。

金兽炉里燃着南楚新贡的紫檀,青烟缕缕,沁人心脾。

然而此时坐在殿内的主人,心思却已是按捺不住的焦躁。

“兄长可算来了!”

荀氏见了来人,抬手拍了案几,立时站了起来,往前迎了上去——“怎么样啊?”

“今早陛下说要把安如指给萧平旌那小子,可把哀家吓得不轻,也不知是怎么想的!。”

荀白水锁着眉头,面色微沉:“陛下确有此意,今日朝议之后,也召老臣商议过此事。”

荀氏愈发急了,“那兄长怎么不进言?皇儿年幼,一时兴起想要指婚,难道兄长也糊涂了不成?”

“娘娘,”荀白水瞧着自家妹妹这沉不住气的模样,心下叹息,却也无可奈何,只沉着声道,“陛下乃是天下之主,为宗室子弟赐婚乃是权责,何况,萧平旌此次凯旋而归,届时殿前封赏,也是情理之中。”

“还要封赏什么?长林府已是七珠亲王的尊位,父子二人,一个把持朝政,一个手掌重兵,还有何不满?”

“难道还要赏陛下的龙位不成?”她已是气急了,说到后边一句,声音陡然尖锐了起来。

“娘娘慎言,”荀白水深知这个妹妹口无遮拦的脾性,却还是忍不住提声唤道。

荀氏看了他一眼,一甩袍袖,气冲冲走到塌前坐了下来。

荀白水的视线随着她挪转了些许,复又压低了声音,语重心长地劝道:“娘娘知道,说这些话对我们并无益处。眼下最重要的,是陛下对长林府的宠信如日中天,此时想动它,那是不可能的。”

荀氏愈发愠恼,“现在不动,那还得等到萧平旌羽翼丰满了,让他们欺负到陛下头上不成?”

身侧的宫娥送上方才煮好的茶水,她接过抿了一口,气息微微顺了顺,忽而又想到平日里最为疼爱的侄女,眸光动了动,语声又柔和了下来,“可怜了安如,说什么也不能这般随便嫁了。”

荀氏一族中的闺秀从来不少,近年也陆陆续续接入京中小住过。只是她最欢喜的,还是那个乖巧懂事的大侄女。若不是年岁对不上,她是真想把她留在宫里的。

荀白水又低叹了一声,捋着胡须,思忖道:“娘娘稍安勿躁,现下萧平旌尚未进京,陛下也只是吐露了这份心思,明旨未下,老臣以为,还是有转圜余地的。”

“那兄长是已经有办法了?”

“陛下顾念幼时的情谊,存了回护之心也是人之常情,今番萧平旌大胜而归,于情于理,我们都不能轻易拂了陛下的意。”

“只是这婚事......”他抬头,眼珠子转了转,“容老臣再想想.....”

要说萧元时当真殿前指婚,荀白水是真没想到以什么理由去拒绝。

皇家与外戚结亲的旧俗,自古有之。何况此时朝中,论门第家世,论品貌才学,怕是没人比这位长林二公子更为惹眼。倘若抛开多年与长林府多年的恩怨,萧平旌倒确是个合适的人选。也难怪陛下会存了这份念头。

......

......

元叔早早地命厨房备了膳食,等到风尘而来的二公子入了前厅,拜过老王爷后,便命仆役将晚膳奉了上去。

屋室里头的灯火并不十分明亮,父子二人对案坐着,谁也没有开口。

萧平旌垂着头,看着案上一碟碟精致的小菜,忽而想起了从前,每年自琅琊山归来,他总会嬉皮笑脸地跑到兄长的院子里蹭饭,长嫂热切的为他添置碗筷,一家人其乐融融。

他心安理得地享受着父兄护持的生活,洒脱恣意,终年无忧。

从未想过,有一日,长林府的重担,乃至大梁整个北境的安防,都会落到他的头上。

自兄长故去之后,长嫂幼侄远赴琅琊,偌大的王府,冷清至此。

重回故地,本就容易触景伤怀,而现下思及此,他便愈发悲从中来。

萧庭生看着从前一回来便止不住絮絮叨叨的小儿子,如今这般沉静,不必想也知道缘由。

他不由得在心底长叹了一声,而后动手取了案上的酒盏,“好了,你若是一回来便这个样子,反倒是给为父平添了伤心。”

听得了自家父王的言语,他方才缓了过来,抬眸看着年迈府父亲:“自古忠孝难两全,孩儿既然决意护卫北境,往后的日子,只怕再难以在父王膝下尽孝,只是觉着,有些感慨。”

一年的岁月,边塞的风雪打磨了他的棱角,令他黑了一圈,也瘦了一圈,整个人也没了往日的跳脱,一身英气之下,只余下渐渐练就的沉稳。

这一顿晚膳,虽然没了往日里的热闹,父子二人商谈着军务,一边进膳,倒也为这清寂已久的府邸添了几分暖意。

“我听东青说,你在北境遇上林姑娘了?”

谈过了此次战况及宁州营接下来的部署,长林老王爷,忽而问出了这一句。

萧平旌望向老父,眸中几分诧异,而后沉下眉眼,低声道:“是。”

“......你这孩子!”萧庭生瞥了他一眼,复又叹了一声:“先帝还在的时候,就已多次吐露过要你成家的意思,但后来出了平章的事.....便耽搁了下来。”

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,萧平旌的眼帘,还是忍不住阖了一下,胸口泛起钝钝的疼痛。

“再后来,你又去了北境.....如今,就连先帝也去了,”两鬓苍苍的长林王低语着,言语几分哀凉,几分叹惋,多少年不曾垂泪的眼眶,红了下来。

“父王......孩儿......”

他想起林奚,再忆起往昔的那些时光,心中乱作了一团,吞吐着不知如何开口。

萧庭生也不再追问,只挪开目光,望向门扉外边的庭院。天已经黑了下来,掌灯的侍女点亮了廊下的烛火,那昏黄的光晕里,溢散出祥和的意味。

“罢了,回去好生歇着吧,明日,还要早朝。”

。。。。

。。。。

“哪里来的妹妹呀,长得这般水灵?”

在梁渝交界地的山下,有一处小茶馆,此处路宽,四方皆通,故而来往的客旅常年不少,只是近来因着战乱的缘故,生意冷清了不少。

适逢战后,两国尚在对峙之时,越境入渝是十分危险事。但林奚素来谨慎,又有功夫傍身,一路走来,倒也没遇上什么事。

在茶馆里小憩遇上无赖,还是头一遭。

眼下天已经暗了,这周边的人不多,店里的伙计远远瞧着姑娘被团团围住,刚想要上前,被五大三粗的男人瞪了一眼,瞬时止住了脚步。

林奚冷冷地看着四围的这群男人,无耻的笑声离她愈来愈近,暗暗地持紧了袖中的飞刀,然而尚未出手,便听到了骨骼碎裂的声音。

伸到她面前的咸猪手被折断了。

不过片刻的功夫,四五个无赖已被打得鼻青脸肿,捂着腿脚躺在地上哀求。

“还不快滚!”

年轻的公子不屑地扫了一眼,示意下属把那几人轰出去。而后转过身来,走到林奚的身前,放低了话音道:“姑娘方才受惊了。”

......

翌日,林奚启程的时候,已有仆役备好了车撵在外边等着。

“从此地到磐城,还有百里的山路要走,骑马颠簸,必定疲累,正好还有一辆马车空着,公子吩咐小人,来请姑娘上车。”

昨日之后,那公子说,他们是南边回来的商队,恰巧是要返回大渝去的,与她,也算是同路。

林奚默了片刻,淡淡地开口:“替我谢过戚公子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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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奚遇到坏银了,英雄救美的却不是皮筋😔😔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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