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济风堂伙夫

王妃(五)

“不行,说什么都不行。”

“母亲,孩儿这回是认真的。”

雕花木美人屏后边隐约露出一张妆容精致的脸,上了年纪的妇人钗环昳丽,华服耀目,一手握着越窑新产的骨瓷茶盏,指端尽是鲜艳的丹寇。

“你哪回不认真?”

她目光一扫,盯着恭敬侍立在侧的青年,“莫说是一个民间医女,便是宫中太医的千金,想要入我晋府的门,也该掂量掂量。”

“你的那些个莺莺燕燕们,养在外头,我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,但......”手上摇晃了一下,杯盏里的茶水溅了出来,妇人的唇角牵起一丝冷笑,眸光忽而凌厉起来,“倘若你想把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领回府里......”

“母亲,她不是......”

“好了!”她摆了摆手,打断了自家儿子的辩解,“自古尊卑有别,先娶妻后纳妾的道理你该懂,你若是想纳了她,怎么也得等到正主进门之后吧?”

与自家母亲的一番争论未妥,晋深是有些丧气地走出府邸的。

原是想到四方茶馆里品一品初春的新茶,听听曲子排遣一下,却恰巧在二楼雅间外头的廊上,见到了林奚。

既有佳人在前,自是要殷勤一些的,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,这一番殷勤,惹来了他惹不起的人物。

“长林王今日得空过来喝茶么?”他堪堪站直身子,理正了微乱的衣冠,心中已是忐忑得不行,面上却挣扎着扯出几分笑意来。

萧平旌睨了他一眼,并未答话,只握紧了林奚的手,牵着她径自下楼去了。

晋深在后边愣愣地望了好久,待返过神来,方才意识到人已经走远,举起袖口,擦去额间渗出的汗。

林奚被那人拉着,自茶楼里出来,往右拐进了西巷,周围瞬时静了下来。

她用力睁开他的手,一把甩了出去,而后往后退了两步,抬眸瞪着他。

“如夫人还在里头,王爷这样拉我出来,怕是不妥。”

萧平旌眸色染上几分讶然,而后稍稍缓了一缓,似是想到了什么,复又绽开笑颜——“林奚,你吃醋了?”

他的眸光亮如星辰,定定望着她,笑得璀璨而明朗。

林奚冷冷地偏过头去,不再看他,僵着一张玉脸道:“长林王的私事,与我无关。”

萧平旌早已不是当年的愣头小子,见她这般神态,必知她是女儿家的小情绪。遂带过她的手,包在掌心里轻轻摩挲着,人也往前走了两步,靠她近些。

“林奚,你听我说......”

.....

.....

掌灯时分,长林王府的仆役在布膳的时候,离家多日的王爷终于回到了府邸。

只是今日,王爷一反常态,入府以后未先去书房,也没有返回广泽轩,而是直接往如夫人的西院去了。

“你为何要这么做?”

王绯正由婢女服侍着喝了一口野生的鲫鱼汤,门口突然闯进来一个急匆匆的人影,一双小眼睛瞪着,显然是已有几分愠意。

她抬起头,望清了来人后,便向婢女递去一个眼神,那婢女当即领会,放下汤匙,退了下去。

“自然是为了帮你们。”

她举起玉著,挑了一快鱼腹塞进嘴里,细细吮吸了一下,确认没有细刺后,方才吞了下去。

见萧平旌投来不解的眸光,她又道:“请将不如激将,这个道理王爷应该比我更懂。”

“可你不该让鲁昭拿了我的银锁。”

“我只是照着样式打了一把相像的,哪里知道林姑娘竟会瞧不出来。”

果然女人一旦沾上了情字,绕是再谨慎聪慧,也会有糊涂的时候。

说话间,案上的盘盏已被一一造访过,那条鲫鱼的腹部已被吃空了,她开始把玉著伸向鱼头。

“她是看出来了......”萧平旌幽幽叹息了一声。

“看出来了?”王绯抬头,诧异道:“那她为何没有揭穿?”

“以她的个性,自然什么都不会问,也不会说。”

萧平旌背过身去,垂眸望着屋室外头的青石阶,若有所思。

“魏老夫人,并非这世间的每一个女子,都能像你一般率性而为的。”

一十八岁,芳华正好的年纪,不顾族中反对,嫁与了年长她几十岁的男人,新婚一年,丈夫被革职流放,她相随南境,辗转又一年,直到那个男人病逝,她带着一月的身孕回来......

“夫君半生戎马,年过半百不曾娶妻,我信这是冥冥之中的安排,他要等的人就是我。”

她放下玉著,眼角已沾上了微微湿意。

“说到底,我不曾后悔过,”她一手抚上小腹,眸底的神伤与眷恋交融在一处,最终化为了唇边柔美的笑意,“如今还有了这一点骨血,已是无憾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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